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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她說,我好累。之後,妳會被自己的感情折磨得更累

    然而我只有權當個勸者,並無權干涉妳的決定

 

    媽媽指指她的電子信箱,上面是慧琴團長寄來的通知,「妳不是有報名童軍大露營嗎?」「對啊!」「分組名單出來了耶,趕快看一下。」聽說這露營是四年才舉辦一次的,被我趕上了第八屆,由於舉辦在台北,稱「北八露營」,有幸參加,十分難得。

    我的隊長是君凌姐姐,我所在的第二組,剛好和小T他們在鄰組。

    露營當天行前集合,老師要我們依照北八的分組坐。「哈囉小T,妳終於來了,我要跟妳坐!」是個男生的聲音,這句話令我十分訝異,竟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,那位主動和小T打招呼的男生是小睿,和小T同組,同組的人要一起坐,我是第二組的,管不了她,只能看她如何決定。

    「君凌姐姐,我跟妳坐!」我說著坐到君凌旁邊。

    「那我們一起坐吧!」小睿在旁邊催著小T。

    小T沒答應,卻也沒拒絕,就坐到了小睿旁邊,「小T,妳知道嗎,我從很久以前就想跟妳坐在一起了!」小睿對她說,「小T,我喜歡妳!」此話一出,一些人,包括第一組的組長宇茜姐姐都回過頭,半開玩笑的對小睿說:「小T妹妹那麼漂亮,你想追到她,真是想得美!」「小T很漂亮這點我同意!」小睿精神又來了。等團長開始說明注意事項時,小T悄悄在我耳邊說:「小睿之前跟我同班。」「他那時候就喜歡妳嗎?」我還不知好歹地問。「啊知,反正他就說我很漂亮功課好啊!」這下我也同意小睿說的,「是真的啊!」當我轉過頭,小T巴了我肩膀一下。

    又有一些人匆匆趕到,如已經升上童軍團的小婕、尹怡他們,還是會回來參加大露營,而這次出現在門外的是尹怡和一位新團員。

    「我們有位新加入的團員,她二年級,叫做黎曉恩,大家拍手歡迎她!」曉恩扭捏的別過頭,她的媽媽謝惠麗比了個讚的手勢,想鼓舞她。「曉恩還小,才二年級,有點怕生,你們團長可不可以妥協一下,讓我陪曉恩去大露營?」惠麗阿姨不斷拜託團長。曉恩入團後,坐在我們這組廖心恬的旁邊,曉恩瑟縮得發抖,心恬則在我耳邊說:「新來的黎曉恩真是典型的媽寶,她二年級,我也二年級,從來就不需要父母陪伴!」「妳還真衰,跟一個媽寶同隊。」小T來湊熱鬧。

    小T還說別人,我剛和她入團的時候,她根本連話都不敢吭,只不過現在好像變開朗了。

    小樂、小蓁兩位來的時候,我正好在跟小T聊天,她們看見我們,與團長打招呼後,一個箭步衝上來,「嗨,小T,又見面了,我們想妳!」她們兩個坐在小T旁邊,如同見到老朋友般和她聊了起來。「她們三個不會注意到我的。」我嫉妒的回頭一瞥,然後佯裝很開心似的,和君凌姐姐聊起天來。

    第一天露營的夜宿,整個通舖讓我們自己選位置,小T趕忙拉我,「我們一起睡。」她把自己的藍色床單鋪在中間位置,示意我睡她旁邊。「我也要跟妳睡!」小蓁衝過來,一不小心,還絆到了正在看書安琦的棉被。「妳跟她們睡吧!」我不想讓小T為難,把被單移開了,「隨便妳們兩個怎麼睡,我要跟她睡就對了!」小T又幫我把被單移回去。她要跟我睡?說實在的有點驚訝,她不是曾經不想理我嗎?怎麼才過了一個暑假,她就變了,變了好多,彷彿和我變成了好朋友似的。

    猜拳輸了的小樂,憤憤的把被單移開小T旁邊,躲在棉被裡哭。「小樂哭了。」我發覺好像做了錯事,小樂抽抽噎噎的在哭,我的心裡也開始不安。小樂是我以前的同學,小T是我未來的同學,以前的同學照理講,應該彼此瞭解,畢竟已經同班了兩年。「我一點都不了解她,我甚至在和她同班時,都在欺負她。」突然又像想起一件事似的,「小T她,會欺負我嗎?」對於這個問題懷抱的是不安,我還印象那時和她打招呼,卻遭冷場的畫面。「她會討厭我嗎?」隨即把這念頭拋開,「小T是善解人意的好朋友,我們會一直這麼要好的。」

    突然傳來嗚嗚的哭聲,是曉恩,她的媽媽在浴室洗澡,她見不到媽媽,便放聲大哭起來。「曉恩好吵喔,她媽媽又沒有不見,她還要哭成這樣。」心恬乾脆直接給曉恩一個口罩,要她閉嘴。

    有些人是怕黑,但是曉恩不是,她是怕沒有安全感,在她心中,媽媽的陪伴,如同溫暖的明燈,照亮她未來的路程,哪怕只是失去一秒鐘,她的世界就彷彿掉入一片黑暗。「曉恩,我懂妳,我們一樣,都是受欺負而被剝奪安全感的受害者,只是,妳容易空虛的程度,仿若比我還要強。」我懂曉恩的擔憂,同儕間的排擠,實在給人太多的壓力,越被欺負越容易沒有安全感,更需要依賴家人的陪伴,心恬討厭曉恩,也是嫉妒曉恩有個無時無刻關心她的媽媽,不像自己,年紀小小二年級,就要學習獨立。

    我懂妳,曉恩,我知道她們為什麼討厭妳,但是誰知道,為何我什麼都不差,卻仍然被討厭?

    隔天一覺起來,我竟發覺自己的腳,直接橫跨在小T身上,我盡可能小心的把腳移開,小T卻醒了。「妳好恐怖,居然踢我!」我連忙縮起腳,她生氣了嗎,人睡覺是沒有知覺的,我不知道自己踢到了別人,她會生氣嗎?

    幸好,從她口中得到的答案是「沒關係。」

    之後又有一次童軍腳踏車大會,所謂同軍夥伴們都必須要會的一項技能,就是騎腳踏車,會騎腳踏車才能長途跋涉,不怕困難,況且,又環保。「怎麼辦,我不會騎。」小T小聲地說。「可是這個腳踏車大會要騎三天的腳踏車耶,妳行嗎?」我問她。「說實在也是會一點點啦,況且我是跟著妳來的。」「真的啊,但是妳要衡量自己的狀況啊,不然來了也不好玩。」後來我才發現,她說這句話是代表她真的把我當朋友,因為我參加,她才會來,我要她衡量自己狀況,不就等同要她不要黏著我,況且也認定了她不會騎腳踏車。「我沒有這個意思的,小T,妳不要誤會。」她已經選了一台漂亮的紫色腳踏車,站在我面前,「什麼誤會?」她一臉茫然。「沒事。」原來是我想太多,她還沒聽出來。「第一組請集合。」團長喊著。「妳不是第一組的嗎?趕快去吧!」我提醒小T。「不用了,我已經跟團長說,我不太會騎車,要妳陪,所以我會跟著妳們第二組。」在小T變開朗之後,她現在無論做什麼,都要跟我在一起。

    說實在的這樣也好啊,我很少可以有個整天膩在一起的伴,況且在暑假過後,她還可以跟我同班兩年!

    腳踏車大會的主辦團長,在前頭吆喝那些小狼騎快一點,我是為了陪小T而騎在後頭,還當墊底,騎她後面。前方有個隆起的路段,中間的斜坡分隔成階梯,我向前望,正好瞧見,才剛要提醒小T,她就已經撞上去了,「碰!」一聲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 紫色腳踏車的車輪還在打轉,我大叫前面的團長:「慧琴團長,有人跌倒了!」隨後低下頭關心小T有無受傷。「膝蓋都流血了耶,還有瘀青。」慧琴團長趕來時,連忙叫我繼續往前騎,自己攤開急救包幫小T上藥,並且用電動自行車要送小T回去。

    小T緊蹙著眉,要我先走,主辦團長和曉恩媽媽在前方呼叫。「我能丟著她不管嗎,她原本就知道自己不會騎腳踏車,是硬著頭皮跟我來的。」罪惡感越來越深,雖說不是我鼓吹小T,但總覺得是我害了她,我該先走嗎?

    「我不會痛,妳先走啦!快點,前面的人都在等妳。」「妳越關心她,就越早騎回來陪她,不要在這裡磨蹭,妳是很會騎車的。」連小T都認為沒關係了,那麼我就不擔心了,跨上我的螢光綠自行車,向小T招呼後,離開不到兩步,卻聽到小T在哭喊:「好痛!」我回頭望著,小T還坐在地上,淚水不停滑落,我決定不再看她了,踩上踏板直接衝向前端,看她因為摔倒的痛而哭泣,每一次,都讓我更加心寒,「她不會騎車,不該來的。」就在變開朗的同時,她好像同時也變傻了,傻得不懂不會仍然跟隨,也是變脆弱了,之前的她,被尹怡砸到,都沒有哭,最後例外,那不是因為疼痛而掉的淚水。「誰知道她在那之後,有沒有掉淚,有沒有因為被學姐過份捉弄而受傷?表面堅強的小T,在好朋友面前,永遠都是那麼的勇敢,如果我剛才沒有離開,小T應該也不會哭出聲來,只會在我面前努力強顏歡笑。」小T她不見得樣樣都行,但是她會造做,就像不會騎腳踏車,要勉強說自己可以,一來是不想讓我們擔心,一來是想做個大家眼中,優秀的幼女童軍。

    小T怎麼會把自己逼得這麼累?聽說在她之上還有一個優秀的哥哥,她的哥哥今年已經畢業,從小也是被第一名的獎狀養大的,他得到了市長獎,據說還是全年級成績排名第一名。小T同樣也是優秀的孩子,卻在爸媽眼裡永遠不及哥哥,她立志要和哥哥一樣,甚至超越他,她想要永遠拿第一,超越他人,縱使在我提起時,她只是說,分數不重要,有用功了就好,但顯然,她要的太多了,不僅僅是要用功。

    她就這樣把自己偽裝得好累,就連一滴眼淚,也不甘心在眾人面前掉。

    轉頭再看,小T被電動車載走了,我的腦海裡卻仍然迴盪著她的哭喊,多麼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做自己,不再被外在束縛得動彈不得。

    奮力將希望化做在踏板上的力量,我騎著那台螢光綠色自行車,向前一衝,輕輕鬆鬆擠到了車隊第五個。團長跟我提起小T的傷勢,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,只輕輕回了一聲,她很好,沒事,被電動車載回本營裡了,或許我也不該多做解釋,一切安好是她希望給大家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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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無心.lonely blu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